当年外有日本入侵,内是政府腐败,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处在水深火热之中,蒋介石政府还提出“攘外必先安内”的不抵抗政策,连年内战。中国向何处去?千千万万老百姓忧国忧民,特别是一些有抱负的青年学生,都在奔走,寻找抗日救亡的出路!

  我是1923年3月5日出生在浙江农村的穷孩子。在那个年代,一般到14岁左右,都要走上社会去谋生。经商学生意,是宁波人惯选的生活出路,以求个半饱,帮助老板赚钱一辈子。

  一、入伍前,我辛酸苦难的童年生活

  6岁开始,我在本村九龙三校读书,家庭生活困苦。由于母亲能勤俭持家,精于针线手工生活,帮邻居缝制衣服,勉强还能维持生活。10岁时母亲病故,哥哥已到上海布厂学生意,父子两人已无收入来源,生活更加困难,只得向邻居借米度日,由父亲先向邻居讲好,我用掏米箩去邻居家1升、2升的拿来,还向人家讨些臭咸菜来,全村几乎每家都去借(讨)过。今年我回家乡探亲时,曾对乡亲们说过:“我过去欠你们的太多啦”!

  我在本村祠堂办的学校读书,是欠着学费求学,勉强读了6年书。每天早上天刚朦朦亮就到学校,中午放学回家,有时掀不开锅,而父只好饿着肚子再到学校,老师问我:“为什么这样快就回来了?饭吃过了?”,我说:“吃过了”,眼泪只好往肚里咽。下午放学回家,我每天拿一把小刀,一根绳子,到处找野菜——一种野菜刺苋,拿回家洗净切成段,放些盐用水煮着吃,既是小菜又是主食。尽管生活困难,我还是暗下决心,更要努力读好书,穷孩子更要有志气,想通过读书,将来可改变穷苦的家庭。

  14岁时我在表兄施信槐帮助下,介绍我去宁波南横溪镇润德绸缎布匹洋广杂货店学生意。三年学徒生活中,抗日战争爆发了,看到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,强占我国土,残杀我无辜同胞,在宁波尚未沦陷前,日军就在宁波市中心开明街一带投下了细菌弹,造成鼠疫肆虐,企图制造无人区,这种惨无人道的血性屠杀,在我年轻的心灵中埋下了一个“恨”字——民族的仇恨;也看到了国民党军队及反动派游击队的腐败无能和欺压老百姓,听到日军要来,就闻风而逃。当时横溪一带的霍中柱游击队就是鱼肉人民,压迫老百姓的民族败类。血泪仇、民族恨,历历在目,在我思想深处涌起一个问题,就是怎样不做亡国奴?怎样报仇恨?当时政府也宣传要“国难当头,匹夫有责”的道理。怎么办?18岁时,我离开横溪,由另一个表哥蒋尔卿介绍,到宁波后市巷一号鑫安棉布庄为职工,这个店是表兄与金华一个老板骆凤高合资经营的,营业性质是从宁波(沦陷区)把棉布偷运回来,然后到我家乡下打包(游击区),再雇民夫经四明山区挑运到县转运到金华(国统区),每批40~50担,途中可能会遭遇多种杂牌游击队,需用钞票铺路,危险性较大,但利润很高,仅半年时间往返三次,资金从2万元发展到16万元,我与另两个雇员负责押运,得到金华方面的老板厚偿,每人1000元法币,这对我来说,是一笔很大的收入,赎回了被抵押的房屋,帮父亲治病买药,改善了家庭生活。可是好景不长,日军向浙赣线挺进,金华总店的货物向福建浦城转移时,不幸被日军放火毁之一炬,二店从此息业,我又失业在家,更引起对日本鬼子的仇恨,也由此觉得,在战火横飞的情况下,经商也不是我的出路。

  二、穷则思变,怎么变?必须做出抉择

  我在宁波布店经商期间,我哥哥一家因战乱也从上海逃难回乡而失业,尔后他与大舅二人常去三北挑棉花到宁波贩卖,听他传说有个叫三五支队的游击队在三北一带活动,敢打日本鬼子,对老百姓非常好,对做生意的人也不像国民党搞苛捐杂税,他说:“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好的游击队。”这些消息,我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,觉得机会来了,我就是要参加这样的游击队。